张高霞：论凉山地区彝文笔迹鉴定
摘要：目的 彝文作为彝族的主要交流工具，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在分析总结彝文字迹特点的基础上，参考当今汉字鉴定的发展成果，对彝文进行笔迹分析鉴定。方法 彝文与汉语同属方块字，两者在笔迹特征方面有较多相似的地方，故在分析彝文笔迹特征并借助汉字鉴定的相关理论以求能够解决彝文笔迹鉴定中存在的比较艰涩的问题。为此采用了样本分析、文献研究、比较研究等方法分析了彝文的笔迹特征，着重分析了其一般特征以及细节特征，为司法实践中彝文笔迹鉴定提供了理论依据。结果 通过一定数量的样本分析，详述了彝文笔迹特征，并参考汉字鉴定较为成熟的理论，提出了彝文笔迹鉴定应注意的问题。结论 通过对彝文笔迹的基本笔画特征的分析，进一步分析彝文笔画与笔画之间的搭配特征，在识别了特征的基础上，再运用汉语笔迹鉴定的方法，以求能够解决彝文笔迹鉴定中存在的比较艰涩的问题。
关键词：彝文；书写笔迹；笔迹特征；鉴定识别
凉山彝族自治州是我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地①州内有彝、汉、回、蒙等14 个世居民族。 到2011 年末，全州总人口数为487.25 万，其中彝族243.65 万，占总人口数的50%，位居全州首位，超过汉族人口数所占比例。，州内彝族人口众多，彝俗文化博大精深。 彝语伴随着彝族人民的一生，在他们的生活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也是凉山州内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②彝语作为彝族的母语，是他们日常生活交际使用的一个工具。 州内各个县城与乡镇大街小巷里的商店招牌上、各种车站名字与公交站台名、当地的银行卡公交卡身份证等各种证件上都是用彝、汉双语书写的。由于彝族人口数在全州境内居首位，人口量大，彝文在凉山州广泛存在，在人们的生活、文化、科技教育、旅游行业，甚至是民事刑事案件中随处可见其身影。。
彝文作为彝族历代的使用语言，保存了许多重要的史迹和作品，对彝族优秀文化的传播和彝族历史发展的记录作出了重大贡献。 当今有许多人研究彝文，如中央民族大学教授、研究生导师朱文旭曾撰写论文《凉山彝语辅音声母探源》、《凉山彝语及其文化因素》、《彝文的历史与现状》等，主要研究彝文的发展历史以及彝文的语音特点；朱建新的《彝文造字法新探》、李生福的《古彝文及其造字规律新探》以及黄建明的《论彝文造字法》等文主要研究的是彝文的造字方法；以及其他各大家写的有关彝文语法句法特点、彝文语音特点的文献等等，研究的是作为一种文化或者一种艺术的彝文；但彝文不单单是一种文化或者一种艺术，更是彝族日常所用的交流工具。 把彝文当成一种交流工具来研究，研究彝文字迹的笔迹特征，让彝文笔迹鉴定成为现实是十分有必要的。 汉字书写笔迹鉴定在我国的发展越来越成熟，通过对涉案笔迹的分析鉴定，为案件的侦破和审判提供了重要证据。对于彝文笔迹的鉴定识别，可以在研究彝文笔迹特点的基础上，运用汉语笔迹鉴定中常使用的方法及经验，对在刑事、民事案件中出现的彝文书写笔迹进行识别、鉴定。 本文主要致力于分析彝文笔迹的特征，并通过样本分析为彝文笔迹特征分类，为彝文笔迹鉴定提供一些依据与方法。
对于凉山地区彝族书写的彝文笔迹特征的研究，主要采取收集笔迹样本的研究方法来进行。 本文共收集到25 份样本，其中有8 份样本的书写者书写彝文笔迹的熟练程度较高，12 份样本的书写者彝文书写熟练程度一般，另外5 人的书写熟练程度较低；而这25 个人中有22 人汉字书写熟练程度较高，另外3 人汉字书写熟练程度一般，两种不同语言的笔迹熟练程度对比见图1。 这25 人中有4 位是农民，1 位老师，其余20 位都是学生，其中囊括了小学生、中学生、大学生，年龄都在12 岁至38 岁之间。 样本的内容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为样本采集对象的基本信息，包括姓名、年龄、性别、职业；第二部分为收集者提供的书写资料，是一组由汉语单字组成的语句，要求样本采集对象分别用汉语和彝语书写上述书写资料；第三部分即样本空白位置，作为采集对象的彝文与汉字的书写位置，以便于对照观察。
图1 两种不同语言的笔迹熟练程度对比图
1 彝文构字的一般特点及其造字方式
1.1 彝文构字的一般特点
彝文属音节表意方块字③彝文属表音文字还是表意文字的争议依旧存在，黄建明所著《彝文的历史及特点》一文中认为彝文本质为表意文字，在后面的发展中出现了表音的特点。，在明清以来的汉文史志中常被称为“銮字”、“题书”、“罗罗文”、“贝玛文”、“白马文”、“毕摩文”等。 彝文字数较少，国务院1980年正式批准推行的《彝文规范方案》中包含819 个字母，与汉字字数相比而言少了许多。彝文字体的书写规律与汉字几乎一致，只是没有所谓的偏旁和部首，只是将书写时首先着笔或第一部分笔画称为主笔，最常见的主笔有26 种，基本笔画有竖、横、竖折、横折、左斜、右斜、点、圆、半圆等。 彝文分为独体字和合体字两种，合体字较少，而独体字则占90%以上。 因而彝文字迹笔体较简单，二到五划的字约占80%，八划以上的字则较少见。 合体字较少，主要是由于其不像汉字那样主要采用形声结构来产生新字，而是主要采用字体结构易位、增减笔画等方法来产生新字。 结构易位常有上下易位和左右易位以及斜易位三种，由此导致彝文中合体字的结构有十余种，常见的有：上下、左右、上中下、左中右、内外、左半包围、右半包围、上半包围、下半包围、上下左右、交叉等，还有许多不能分类的结构。
彝文的异写繁多，由于方言的不尽相同，不同地区的彝文书写也存在着差异，且彝文书写在流传中带有一定的随意性，使得同一字的笔画可以多也可以少，甚至可以正写也可以反写，流传中逐渐发展演化，以致原始字与多个演化字混用而出现异写，很多字的异写少则二三个，多则四五个。
1.2 彝文造字方式
彝文书写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其造字方法主要有以下几种：
（1）象形法。 这是一种独体字的造字方法，简单地用文字的线条或笔画，勾勒出要表达的事物的外形特征。象形造字法的局限性很强，是不可能做到按照宇宙间每一个事物的特征都造一个象形字的。
（2）指事法。 指在某个图形上加上一个象征性的、指示性的符号，使之成为另外一个表示意义的字的造字法。
（3）会意法。 会意法是指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字，按照他们之间的联系组合起来表示一个新的意义的造字法。
（4）形声法。 指由声旁和形旁拼合成字的造字法。 此法在汉语造字法中较常见，彝文中使用很少。
（5）假借法。 指用同音字表示新义的一种方法。彝文中除了同音假借之外，还有借用汉字的现象。
（6）变体造字法。 变体造字法属于彝文造字法中特有的现象，是与其他民族文字造字方法不同的一大特点。 彝文变体造字法是指在原有文字的基础上，采用变换原字的某一部分，使之变成一个新字的造字法。 变体造字法又分为转位变体造字法、增减笔画变体法和综合变体造字法[1]。 在转位造字法中有上下转位变体、左右转位变体和斜转位变体三种。 上下转位变体造字法是把一个文字垂直向相反的方向倒置，使之变成与原文字意思截然不同的文字，可以向上倒置，也可以向下倒置。左右转位变体造字法是把一个文字左右转向，使之变成与原字字形字义都不一样的新字。 斜转位变体造字法则是将一个文字倾斜，使之变成另外一个字。 增减笔画变体造字法是对一个文字增加或减少笔画，从而形成一个表示新的音义的字。 其中包括增加笔画变体造字法和减少笔画变体造字法两种，分别指在原文的基础上增减笔画来再生新字。一般情况下，增加的笔画常有点、竖、横、弯、勾、圆、弧等，被减少的笔画有点、竖、横、圆、弧等，既可增减一划，也可增减数划。 综合变体造字法，是在一个文字上采用“转位”、“增减笔画”等综合手段，使之变成与原形不同的新字体来表示音、义[2]。
造字法揭示的是彝文文字产生的方法，对于深刻认识彝文与汉语的笔迹特征差别很有帮助。
2 彝文笔迹的特征
本文讨论的彝文笔迹是指用于笔迹鉴定的笔迹，而不是用于心理分析的笔迹，因此对于笔迹特征的分类是从笔迹鉴定的角度进行，而不是从笔迹心理分析的角度进行的。 彝文与汉字同属方块字，彝文笔迹特征也可按汉字笔迹特征的常用分类，分为笔迹一般特征、笔迹细节特征和文字布局特征三类。 一般特征包括彝文笔迹的熟练程度特征、字形特征、字的倾斜程度特征、字的大小特征以及笔迹抑压力特征；笔迹细节特征包括笔画搭配特征、运笔特征以及笔顺特征；文字布局特征主要从字行的方向和形态，字的间隔和字行的格线关系，提行和空格特征，字符与页面的关系，程式语和标点符号的位置等几方面综合体现[4]。
2.1 彝文笔迹的一般特征
彝文笔迹一般特征中笔迹的熟练程度特征、字形特征以及字的倾斜程度特征在彝文中表现的较为明显。
2.1.1 笔迹熟练程度特征
熟练程度特征主要从书写人的书写速度、协调程度以及准确程度三方面进行确定。 一般情况下，除了从笔迹本身分析笔迹熟练程度，还可以据书写内容分析书写人的彝文水平特征，从而进一步分析确定其笔迹的熟练程度特征（图2 ）。
图2 根据书写内容确定笔迹的熟练程度特征图
在内容方面，可以从如下方面入手：
（1）分析语法、语序。 看其是否运用规范，是否符合用词规则，单个字迹的书写是否正确。
（2）分析其表达。看其是否表达清楚，逻辑性强不强，表达所用词汇是否丰富、清晰。
（3）看句式。 分析句式表达是否符合彝文常用表达方式规则，不同词性的词语是否运用正确，句子是否通顺、连贯。
（4）看搭配。 分析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行与行之间的搭配是否协调，页面中书写部分与整个页面的搭配是否协调，即分析其文字布局特征是否合理。[5]
由于会书写彝文的人不比会书写汉语的人多，因此笔迹熟练程度分析的作用在鉴定中就显得更大，理论上经过对笔迹熟练程度分析就能作出一个初步判定。
2.1.2 字形特征
汉字的字形有方形、圆形、长形、梯形、斜形等各种变化，彝文作为方块字，同样也有字形的变化，但一般常出现的仅有长形、方形、斜形的字形变化，而不将圆形、扁形作为彝文字迹的字形特征。这是由于彝文强调笔画流畅、弧线优美而不是重视笔锋变化和笔画粗细，因此彝文中有圆和半圆这两种基本笔画，使彝文中有的单字字形呈扁形、圆形。
在彝文字迹中，字形特征属于稳定特征，除去书写多样性以及伪装的可能外，可通过字形特征进行初步识别。
2.1.3 字的倾斜程度特征
彝文字迹中有些彝文字体本身规范的字形就是倾斜的。 这里所指的倾斜程度并不是指原本倾斜文字的倾斜程度，而是指整体手写彝文字迹与纸张行线之间的角度。 彝文笔迹的倾斜程度特征具有稳定性强、出现率低的特点，在鉴定中具有较强的鉴定价值。
彝文笔迹的一般特征在鉴定主要起初步判断的作用。 通过笔迹一般特征的检验，对于没有伪装的笔迹或伪装程度较低的笔迹样本与检材，通过初步比对检材与样本笔迹的一般特征就可得出初步判断。
2.2 彝文笔迹的细节特征
彝文笔迹的细节特征主要体现的是每个书写者的书写动作习惯的细微差别，从笔迹细节特征寻找不同书写者间的细微的固有的书写动作习惯的异同，从而进行笔迹的同一认定。 这些细微的书写动作习惯主要表现在笔画的搭配、运笔、笔顺等特征的掌握上。 由于彝文规范单字字数较少，在同一篇文章中出现相同单字的概率较大，所以在选择彝文笔迹细节特征进行笔迹鉴定时按照相同单字来选择是很有作用的。 这种选取细节特征的方法就是汉字笔迹鉴定中所用的方法，比较实用。 但是在鉴定实践中选取笔迹的细节特征时可以按照彝文的基本笔画来选取进而辅助鉴定，这是由彝文中独体字较多，其基本笔画也相对于汉字书写的基本笔画复杂综合决定的。 彝文中常用的基本笔画以及变化多样的笔画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对于简单的横、竖、点等笔画这里不再赘述。
2.2.1 圆形笔画特征
圆形笔画在彝文中十分常见，彝文音译为“哦波”，变形也比较多，有大圆、小圆、横椭圆和竖椭圆几种。 规范字中的圆形变化就四种，而手写笔迹中由于每个人的书写习惯不同，圆形笔画的写法差异比较大，所以圆形笔画作为笔迹细节特征在鉴定中有较高的价值。 圆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3）。
图3 圆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
2.2.2 弧形笔画特征
弧形笔画音译为“嘎波”，包括上弧形、下弧形、左弧形和右弧形。 弧形笔画的书写有长度、弧度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只要不是太过分，都是可以的，因此弧形笔画的个体差异性特别强烈，在鉴定中的价值很高。 弧形笔画的基本形态见图4。
图4 弧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
2.2.3 “U”形笔画特征
“U”形笔画是对其形状的描述，可分为正“U”形、倒“U”形、左侧“U”形、右侧“U”形以及带钩“U”形几种。每个书写的“U”形笔画的差异性通常在开口大小、弧形的深度以及笔顺三处体现，有很强的个体差异性，因此在鉴定中若有“U”形笔画的出现一定要加以重视和利用。 “U”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5）。
图5 “U”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
2.2.4 多弧形笔画特征
多弧形笔画是指有多个弧形的单笔形成的笔画。 弧形可朝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可有两个弧形、三个弧形不等。 鉴定时应该充分注意这类笔画，注意分析其各个弧形之间的搭配关系以及整体笔画与单字的搭配关系。 多弧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6）。
图6 多弧形笔画的基本形态图
2.2.5 心形笔画特征
心形笔画是指形状类似于倒心的笔画。 彝文中由心形笔画组成的单字相对也较多，其中有一些单字仅由一个心形笔画组成。 彝语中含有心形笔画的单字（图7）。
图7 含有心形笔画的单字图
2.2.6 “N”形笔画特征
“N”形笔画音译为“嘿波”，“嘿”是“八”的意思，“波”是“部”的意思。 “N”形笔画在彝语中十分常见，是许多单字的构成笔画。 “N”形笔画规范写法的变形笔画很多（图8）。
图8 “N”形笔画规范写法的变形笔画图
2.2.7 折形笔画特征
折形笔画的基本形态也有多种，通常常见的是一个折笔。 在鉴定中，折笔很能体现书写者的书写习惯的个体差异性，应加以充分的利用。折笔的常见形态（图9）。
图9 折笔的常见形态图
彝文中其他的基本笔画在书写上也与汉语的基本笔画差别很大，且很多都能够很好地表现书写者的个体差异，鉴定价值很高，在鉴定中应充分熟悉后加以利用。 彝文中其他常用的基本笔画（图10）。
图10 彝文中其他常用的基本笔画图
2.3 彝文笔画之间的搭配关系
当然，鉴定中除了需要对彝文基本笔画的书写要加以注意外，对于各个基本笔画之间的搭配也应格外重视。 笔画之间的搭配关系主要从以下几点分析：
2.3.1 笔画的交叉特征
交叉特征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不同向的笔画在组成独体字时相交所形成的相互位置、相对距离的特点。 此特征又可从相交部位的高低、左右位置特点以及交叉处笔画是否穿过交叉部位来进行分析。 在鉴定中，要充分注意笔画的交叉特征，此特征具有较强的个体差异性以及稳定性。
2.3.2 笔画搭配特征
该特征主要指不交叉笔画在组成单字时的长短搭配，上下、左右的距离及相互的位置关系特点。 可从相邻笔画的相离位置关系以及长短差异，独体字笔画间的整体比例关系综合分析识别。[1]49-50
2.3.3 运笔特征
彝文不似汉语注重笔锋的体现，而是更注重笔画的流畅和弧形优美，在选取特征时应特别注意这一点。 在彝文笔迹中，一般情况下书写比较规范，书写速度慢，而且其笔画以横、竖折（折竖）、竖、圆弧形为主，因此在选取运笔特征时，应注意弧形起笔的形态、弧形的弧度，圆形笔画的圆形大小、形状，直起笔，直收笔特征，以及彝文中的“N”笔画的起笔高低，运笔形态以及三个分解部分之间的搭配。起收笔特征在鉴定识别中作用很大。 这是因为：第一，彝文字迹中较多弧形起收笔，弧形笔画的变化多，个体差异大，稳定性也较强；第二，起收笔特征属细节特征，不易被书写者注意，因此不易伪装。 行笔特征主要通过运笔趋势、运笔方向和幅度、特殊的笔形状况等特点反映。 行笔特征是书写者经过长期练习而巩固下来的运笔方式的表现形态，具有较强的稳定性，因此其在鉴定识别中的使用价值高。
2.4 彝文笔迹的独特性
书写人书写的笔迹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书写人的心理特点以及性格特征，同一人通过自己的字迹所表现出来的特征都是一样的，因此同一人书写的汉语笔迹与彝文笔迹在特定的特征方面表现出了特定的一致性。 但彝文与汉字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书写方法也完全不一样，在笔迹特征表现方式上存在差异是必然的。 因此彝文笔迹具有书写者书写字迹时表现出来的一般性，也有书写者在书写彝文时单独表现出来的独特性。
2.4.1 笔迹特征的一般性
笔迹特征的一般性是指不分语种、只要是同一人书写的相对熟练的笔迹就会共同具有相同的特征，这里主要讨论的是彝文笔迹与汉字笔迹所表现出来的一般性。
在收集材料阶段，本人面对不同年龄段不同职业的彝族人士收集了汉语与彝语双语书写的笔迹样本。 通过对所收集的样本综合分析，发现同一人书写的汉字笔迹和彝文笔迹在以下几个方面具有相同的特征表现。
（1）字的倾斜程度特征。 两种不同语言的笔迹在字的倾斜程度特征方面表现出了一致性。 汉字笔迹与彝文笔迹倾斜方向一致，倾斜程度也大体相似。
（2）运笔特征。 竖、横、竖钩④彝文中的此笔画音译为“里波”。三种基本笔画在汉语单字和彝文单字中都大量存在， 通过对比笔迹样本中的竖、横、竖钩三个基本笔画在汉字与彝文单字中的书写特点，发现两者在这几个基本笔画的运笔特征也是相似的。 如在一个样本中彝文字的竖钩笔画与汉字“丽”字的竖钩笔画，其钩的形状及收笔形态一样；彝文字的横划与汉字的横划也都表现出倾斜，并且倾斜程度一样；彝文字中的几乎所有竖划都表现出与汉语单字的竖划一样的运笔特征，都是下笔重，抬笔轻，呈针尖状收尾。
以上两点相同之处的具体表现见图11：
图11 汉字和彝文倾斜程度、运笔的相同特征图
（3）文字布局特征。 彝文的书写具有与汉语一样的书写格式，文字布局特征作为书写动作习惯和空间位置安排习惯的综合反映，一般同一书写人对于彝文的书写布局与汉字的书写布局具有相同的特点。
对于鉴定中遇到不能收取彝文笔迹样本的情况， 可收取被鉴定人在与彝文检材书写条件相同或相似的条件下书写的汉语笔迹，充分选择以上三个方面的特征以及其他方面特征进行综合分析。 但由于字的倾斜程度特征以及文字布局特征属于笔迹鉴定中的一般特征，运笔特征中的横、竖、竖钩笔画都是极其简单的基本笔画，因此彝文检材与汉字笔迹样本的比对，只能得出初步判断，不能据此得出鉴定结论。
2.5 彝文笔迹特征的独特性
彝文与汉字都属方块字，但是在单字的构成、语法、语序、笔画搭配等方面的差异是特别大的。 经过对收集到的样本进行分析对比，发现彝文笔迹特征的独特性主要体现在熟练程度特征、字体书体特征、字形特征等方面。
2.5.1 熟练程度特征
笔迹熟练程度特征是书写动作系统自动化程度、书写动作的准确程度和书写动作的协调程度特点的综合反映。 彝文与汉字是两种不同的文字，各自的书写动作系统，各自的自动化程度、书写动作的准确程度和协调程度也不尽相同，因此一般情况下，同一人书写彝文笔迹与汉字笔迹的熟练程度并不相同，二者没有必然的联系。 彝文的运用范围不如汉语广泛，对于大多数会书写彝文的人，彝文书写的熟练程度比汉字低。
2.5.2 字体、书体特征
彝文的发展虽然也有较长的历史，但毕竟使用范围较窄，字体、书体的变化还未得到全面发展，虽有一些彝文书法家的出现，但是书法还未得到普及，因此彝文的字体、书体特征在鉴定中运用不多。
2.5.3 字形特征
书写彝文时的基本笔画中存在着一些汉语中没有的笔画，如圆形与半圆形两个笔画。 圆形笔画与半圆形笔画在彝文书写中十分常见，因此彝文单字的字形有相当一部分呈圆形或椭圆形，这与汉字的差异特别大。 字形与构成单字的基本笔画有关， 这是决定彝文笔迹独特性中字形差异的根本所在。
同一人书写的彝文笔迹与汉语笔迹之间存在差异是必然的。 这些差异特征对于鉴定也同样具有一定的作用。 在彝文笔迹鉴定中，除了被鉴定人的彝文笔迹自由样本、实验样本或参照样本，也可增加收取被鉴定人的汉字书写样本。 充分识别检材与样本中的笔迹一般特征与笔迹细节特征，在对彝文检材与彝文样本进行充分比对鉴定后，得到一个初步判定，可进一步对彝文检材与汉字笔迹样本进行比对，验证初步判定，从而使鉴定结论更加可靠。
3 彝文笔迹的鉴定识别
所有的鉴定识别都是按照分别检验、比较检验和综合分析三个步骤进行的，彝文笔迹的鉴定识别也不例外。 由于本文中彝文笔迹特征的分类与一般汉字笔迹细节特征的分类的着手角度不一样， 因此在笔迹鉴定实践中，选取特征时，可对照各个细节特征分类分别选取质量较高的细节特征。 在鉴定中，应该充分注意以下几点。
3.1 要正确认识彝文笔迹特征
彝文与汉字的笔迹特征各异，虽能仿照汉语识别笔迹特征的方法，但是不能照搬汉字笔迹特征识别方法去认识彝文的笔迹特征，特别是语序语法特征。彝文语法和语序特征与汉语差异很大，鉴定中应该牢记这一点。
对于不认识彝文的鉴定人，应该事先做一些准备工作，查阅相关资料，对于在检材中出现的彝文应该有一个初步认识，以便于鉴定工作的进行。
3.2 注意笔迹特征的选择和比对
在选择笔迹细节特征时，应充分考虑书写条件可能对笔迹的影响，这样才能够正确地选择并确定出反映书写人书写习惯特点的特征。
比对时应注意把握重点，防止不分主次，认识混乱。 比较异同时必须尊重书写运动规律，切忌机械比对。
3.3 综合评断
要综合分析彝文检材、彝文样本与汉字样本的笔迹特征异同，从而得出正确的鉴定结论。
3.4 邀请彝文专家协助检验
在鉴定中若遇到彝文方面的难题，可邀请彝文专家协助检验，特别是一些字词的特殊用法，通假字情况等问题，一定要虚心请教有关彝文专家，才能准确全面地认识彝文特征，得出正确的结论。
4 结论
本文通过分析彝文笔迹特征，进一步探讨了彝文笔迹鉴定中的一些问题。 彝文文字与汉语文字本是同宗文字，当中大部分相似，但不同之处也不在少数。 因此本文对彝文笔迹的基本笔画特征进行了分析，再参考汉字笔迹鉴定的方法，以求能够解决彝文笔迹鉴定中存在的比较艰涩的问题。 但由于收集到的彝文书写样本不够充分，本文中涉及的一些基本笔画的特征识别仅代表本人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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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西南政法大学 刑事侦查学院。
原载：《中国司法鉴定》2019年1期；文字来源：参考网；图片来源：彝族人网，拍摄于宁蒗毕摩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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