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四大史诗中的“五色文化”
摘要：彝族四大史诗是指：《勒俄特依》、《梅葛》、《查姆》、《阿细的先基》，这四部史诗中都有很多关于彝族“五色文化”的描写。彝族“五色文化”中的“五色”指的是：红、黄、黑、白、青（绿），它体现了彝族先民对天、地、人和万物的认识，是彝族先民的宇宙观，寓意深刻。
关键词：彝族；四大史诗；五色文化
彝族文学类型多样，文学作品丰富，史诗、神话、传说、故事都非常丰富。彝族最著名四大史诗是《勒俄特依》、《梅葛》、《查姆》、《阿细的先基》，这四部史诗都是复合型史诗，都有关于创世和人类起源等内容，是研究彝族文化的重要典籍，文化内涵丰富、意蕴悠长，涉及到彝族文化中诸如宗教信仰、图腾崇拜、生产生活等方方面面，而“五色文化”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彝族的“五色文化”源远流长、内涵丰富、表征意义强烈而鲜明，“五色”是指红、黑、黄、白（蓝）、青（绿）五种颜色，是彝族先民辨别万物的概念。彝族的“五色文化”在支系上有所体现，如黑彝、红彝、白彝、甘彝、青彝等，而最普遍的诺苏、纳苏的自称中的“诺”和“纳”都是“黑”的意思。彝族的“五色文化”还与方位、五行观、宗教信仰等密切相关。
彝族的“五色文化”常常体现在彝族的文学作品、生产生活、建筑、刺绣、漆器、服饰等方方面面，在彝族的史诗中也有所体现。彝族著名的四大史诗中也有很多内容体现出了“五色文化”。本文就列举并探讨彝族“五色文化”在四大史诗《勒俄特依》、《梅葛》、《查姆》、《阿细的先基》中的体现。
一、创世神话中的“五色文化”
彝族的这四大史诗中都有创世神话，包括宇宙原型、开天辟地、制天制地。在创世神话中，有很多关于“五色文化”的内容。彝族先贤用“五色”观察世界万事万物发生、发展变化的特点，形成彝族“五色文化”或称为“五色宇宙观”，影响着彝族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阿细的先基》在“造天地”中出现的金柱子、银柱子、铜柱子、铁柱子、金宝、银宝、铜宝、铁宝就体现了彝族的“五色文化”。这里的“金”相当有“黄”，“银”相当于“白”，“铁”相当于“黑”，在文中，既象征着对金属的认识，也有对颜色的认识的含义。除此之外，文中还多次提到了“金”“银”两个意象，包括金棍、金板锄、金钉耙、金棍、金盆、金水、银棍、银盆、银水等等。这些都从侧面体现出了彝族的“五色文化”，体现彝族人对颜色的认识。“金”和“银”的频繁出现，说明这两种金属在彝族地区使用很广泛，体现出了彝族人对这两种金属的喜爱，也从侧面表现出彝族人对“黄”“白”两种颜色的热爱。
在《梅葛》和《查姆》中也涉及“金”“银”两个意象，如造田造地式格滋天神放下的“金果”“银果”。也有犹如“红云彩”“白云彩”这样关于多颜色的云彩的描述。
凉山彝族长诗《勒俄特依》“天地演化史”一节中的“浑黄”、“迷蒙”、“黑漆漆”是凉山彝族先民对混沌未开的初始宇宙色彩的认识。
二、人类起源中的“五色文化”
在人类起源神话中，几部史诗中同样有体现彝族“五色文化”的内容，造人的材料就是体现“五色文化”的重要部分。
在《阿细的先基》中，在造人那里写到：“阿热和阿咪，称八钱白泥，称九钱黄泥；白泥做女人，黄泥做男人。”这里彝族人把“黄”和“白”两种颜色与性别联系在一起，用两种不同的颜色来区分人的性别，既体现出了彝族人对颜色的认识，也体现出了彝族人对性别的认识。
在《勒俄特依》的《雪子十二支》中，在讲人类起源的时候，也有对颜色的描写。先是派了“黄云”和“红云”下界，但无法成为人类的始祖，最终是“落了三场红雪”化了九天之后才成为了始祖，其中“红”是直接写出的一种颜色，而“雪”本身其实就是代表着“白”，是另一种颜色。写到了“红”、“黄”、“白”三种颜色。
三、五方与五色
彝族先民认识宇宙空间和方位时，多用颜色做标志。因此，彝族人的五色与五方息息相关。彝族先民在刚刚认识宇宙空间的时候，多是东南西北四方的概念，也被称为“彝族四方色”，后来才有了“中原五方色”的概念。
在《阿细的先基》中写到“东边有一朵红云，南边有一朵黄云，西边有一朵黑云，北边有一朵白云。”“东边有棵红树……南边有棵黄树……西边有棵黑树……北边有棵白树……。”可以看出：红色代表东方，黑色代表西方，黄色代表南方，白色代表北方。而在后来的五方色中，青色应该就是代表中间。因此，在彝族人的认识中，“五方”即：东、南、西、北、中，而“五色”就是：红、黄、黑、白、青。每种颜色都每个方位相对应，这两者之间关系密切。
四、其他体现“五色文化”的内容
除了上文写到的那些体现出“五色文化”的内容以外，史诗中还有许多关于颜色的描写，体现着“五色文化”。
在《阿细的先基》中，有许多关于颜色的描写，涉及到彝族人生活中的各种事物，体现彝族的“五色文化”。如史诗中出现了红黑蓝黄颜色的石头，红黄白黑颜色的云彩，还有白米、白羊、红米、红酒、白公鸡、白母鸡、黑土、黑蒿枝、黑饭、黑老鹰、蓝蜂子、绿草、白露、白雾等涉及颜色的词。
在《梅葛》中，同样有很多关于颜色的描述，涉及到彝族生产生活中各方面的事物。比如在描写猪和羊的由来时，写到黑白云彩先变成黑白露再变成黑白石头最后变成黑白猪，白虫变成白绵羊，黑虫变成黑山羊，还有白菀树、青松、赤松、白樱桃树、黄竹、青布、白布、红公鸡、白土、黄土、白饭、黄饭、白鼠、白狼等关于颜色的词。
在《勒俄特依》中，成段成句描写颜色的比较少，对于颜色的描写多散布在各个句子中，再通过与上下文的联系，可以分析出其中体现出的彝族的“五色文化”。文中有许多诸如蔚蓝色、红彤彤、白阉羊、白阉鸡、黄母鸡、白狗、黑头马、黑牯牛、黄颊野猪、黑公山羊、黑母猪等涉及到颜色的词。
五、“五色文化”的内涵及其象征寓意
彝族“五色文化”包含了五种颜色，但其中以红、黄、黑三色为主，这三种颜色又被称为“彝族三原色”。它是彝族长期历史文化的积淀，表达喜、怒、哀、乐、生死、祸福、吉凶、善恶、美丑等。彝族“五色文化”中的每种颜色都有丰富的内涵及其表征意义，强烈表现和反映出了彝族先民的五色文化观。
红色代表着火文化。彝族是一个崇拜火的民族，还被称作“火的民族”，因此，彝族人如热爱火一般热爱红色。彝族人认为只有通过火葬才可以将亲人的灵魂送回到祖先的故乡，这是火在彝族的生死轮换中的重要意义。火还能驱除黑暗，带来光明，送来希望和吉祥。因此，作为代表火、太阳以及象征勇敢、热情的红色，在彝族人心灵中占有特殊的地位。
黄色象征善良和友谊，意为金子般的美德，是日月之光的代表。而彝族毕摩认为，黄色是“土地”，意为地生万物，繁荣茂盛。在彝族许多文学作品中，描写到黄色时，总是充满褒扬和喜爱之情，还用黄色来代表美的善良的女性。另外，黄色也是玉米、青稞等谷物成熟的颜色，代表丰收、富足、欢乐等。
黑色是整个彝族所喜好颜色中的基础，是铁文化的象征。自古以来，彝族就对黑色有着特殊的偏好，认为黑色有大、旺盛、美、庄重、深广之意，象征着刚强、坚韧、成熟、庄重、威严。彝族尚黑，以黑为美，而彝族尚黑最早源于对黑土地的崇拜。彝族经书认为，黑色最高贵。
白色象征着圣洁。白色也有洁净、吉祥的寓意。彝族在很多祭祀活动和仪式中，多用白色的东西作为祭品，因此，在史诗中，白色也多出现在祭祀活动中。对白色的象征认识直接取决于人们对死亡宗教信仰的理解。
青色（绿色）是植物的颜色，也是最为丰富的生活资料的来源，是从大地上生长出来的，没有土地就没有植物的生长，青色（绿色）代表了植物这个人类不可或缺的生活资料。
小结
彝族的“五色文化”，体现出了彝族先民对天、地、人和万物的认识和理解，反映了彝族先民的宇宙观。彝族的“五色文化”夹杂着唯心和唯物两种世界观，信奉“万物有灵”和“祖先崇拜”，表现在彝族人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渗透进了彝族人的内心世界，也透射出彝族人的民族性格。彝族的“五色”最早来自“十月太阳历”和五行相生相合之意，彝族先民用于标记他们对世界的理解和认识。彝族的“五色文化”是组成彝族文化的重要部分，它同彝族人民的悲伤、欢乐、梦想紧紧相连，影响着彝族人的衣、食、住、行，进而渗透到审美意识、文化观念中，反映了彝族先民的深层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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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龙倮贵.试析彝族五色文化[J].毕节学院学报，201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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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云南省民族民间文学红河调查队搜集整理.阿细的先基[M].云南人民出版社，1959年10月.
[4] 云南省民族民间文学楚雄、红河调查队搜集.查姆[M].云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
原载：《知识-力量》 2019年10期；文稿来源：期刊网；图片：来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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