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金华：伟大的母爱
蒋桂芬，一位76岁高龄的老人，是“植物人”警察宋建国的母亲。她与死神争夺儿子生命的泣血之路感天动地，感动彝州。2009年9月，她被评选为楚雄彝族自治州“感动彝州”十大人物之一。
负伤前的宋建国
蒋桂芬是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楚雄市人。儿子宋建国1983年毕业于云南公安专科学校，被分配到南华县公安局工作，1985年后担任龙川派出所副所长、所长。1988年2月2日，宋建国带领两名民警驾三轮摩托车追捕盗窃耕牛的犯罪嫌疑人时，遭遇迎面违章占道驶来的一辆客车撞击，头部重伤成为“植物人”。
从此，蒋桂芬20余年如一日，如养育婴儿般给儿子宋建国喂饭喂药、端屎倒尿、翻身擦背。
宋建国负伤后，医生下达了“植物状态不可逆转”的判决。父亲见儿子伤情严重，精神受到巨创，一个月后突患脑溢血卧床不起，处于失语状态，一年后便去世了。
为让儿子从“不可逆转的植物状态”中复苏，20年中宋妈妈带儿子闯过了一道又一道“鬼门关”。
1989年，听说武汉市武昌一家医院对治疗植物人患者很有经验，县公安局派民警杨寿山陪宋妈妈、宋建华(宋建国的姐姐)一起送宋建国去武汉治疗。一年后的一天，天冷下着雨，因要给宋建国转院，南华县公安局派去接宋建国转院的几位民警的棉衣被雨淋湿了，就把湿棉衣脱放在宋建国的床脚。没料到，就是这么一点寒气，差点夺走了宋建国的生命。
那天晚上，细心的宋妈妈发现儿子特别安静，一动不动。抱抱他的头没有反应。拉拉他的手，软软的。接着，宋建国便山崩地陷般地上吐下泄。杨寿山抱着他的头，吐给杨寿山一手臂的胃积物。宋妈妈端着他的屁股，大便喷给她一身。宋建华急忙跑去把医生请来时，宋建国已经休克了。那夜，宋妈妈被劝回小旅社休息，可她咋也睡不着。还不到4点钟，宋妈妈就起来要去瞧儿子。走在空荡荡的街上，宋妈妈心想，只要见到楼上的氧气瓶还在儿子床前，就说明儿子还好好的。她在心里找准了这个参照物，一进医院，抬头去看4楼窗口的氧气瓶。没想到，那氧气瓶竟已被推到窗外的阳台上了!宋妈妈两腿一软浑身无力，拉着扶手好不容易上到四楼，奔到儿子床前。见儿子还在，她一把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止不住泪如泉涌。
1991年，宋建国被转到哈尔滨医院治疗。北国的冬天，让南方人寒冷难耐。南华县公安局派出民警杨寿山等两位民警配合宋妈妈一起护理宋建国。结了冰的楼梯，又被行人滴落了油污，宋妈妈去给宋建国收晾干的衣服时，冷不防脚下一滑，仰面朝天摔倒在楼梯上，20多分钟喊不出声来。宋妈妈想挣扎着站起来，可她患有高血压，头昏沉地剧痛。待过路人将她扶起回到儿子病房时，杨寿山发现宋妈妈头上的血水已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流。他担心出意外，急忙扶老人去缝针，要打电话通知宋妈妈的大女儿宋建华赶到哈尔滨。宋妈妈劝阻道:“5天才有一趟飞机，即使有什么，来了也赶不上了。我如果有什么意外，再叫他们来处理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建国虽经多家医院治疗，但仍无转机，后又被送回到楚雄在家中继续治疗。按规定可请护工护理，但请了几个护工都没有做到像宋妈妈那样细心、无微不至。宋妈妈说：“请的护工有一天守在旁边还让建国从床上掉下来。有一次在医院住院时，七个大蚊子叮在建国脸上护工都不会赶一赶。还有一次，护工不知怎么搞的，在给建国翻身时，把他右脚第三个指头的指甲给挂开掉，血流了一摊”。宋妈妈把原来请的护工辞了，自己挑起了照料儿子的重担。
宋妈妈每天早上6点钟起床，首先给儿子洗脸、翻身、拍背、洗下身，然后给他做早点。宋妈妈说:“早点一般就喂面条。开始他因为右下颌断成三截不会嚼，就用手托着他的下巴教他嚼。建国在车祸中撞得只剩一颗上牙，给他买肉，我就请人家磨两遍。他早上喝牛奶消化不了，容易拉肚子，就改在下午4点钟吃，把晚饭推到7点钟。吃了让他坐一两个钟头，每天吃四餐，晚上他睡眠就好。原来，他一天到晚睁着眼睛就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看，现在，他的眼睛有神啦!白天，我给他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讲他捉蜻蜓、帮人家装卸砖头挣钱给我买衣服的事，慢慢地他会听了”。怕儿子生褥疮，一天十几次给他翻身、拍背，白天接三次小便、一次大便。晚上起来给他接三次小便、翻四次身。这所有的一切，是宋妈妈每天雷打不动的事。
屋漏偏遭连夜雨。蒋桂芬这位一生艰辛坎坷的老人，2002年又被确诊为乳腺癌。宋妈妈的四儿子宋建新在省第一人民医院当医生，要接母亲到昆明做手术。宋妈妈却说：“在州医院做就得了，我好照顾你哥。”做完手术，宋妈妈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问守在身边的宋建新:“今天你哥吃什么东西?咯帮他翻身啦，咯拍拍背啦?”这位老母亲，自己已处于生死关头，心里惦记的却只有儿子!
做乳腺切除手术时，因担心癌细胞扩散到周边，宋妈妈整个右乳被切掉两公斤多肉。这位身患乳腺癌的老人，手术后竟然逐渐康复。这也许是出于她心里放不下儿子的缘故吧!她终于又回到儿子的病床旁，给儿子翻身拍背端屎倒尿。
宋妈妈的小儿子宋建新说:“为唤醒我哥的生命，我妈成了一位超级护工和保健医生。我哥在床上整整躺了20年没长过一个褥疮，就这一点，我妈她付出了多少艰辛哪!”
宋建国受伤后，云南省、州、县三级公安机关都高度重视，先后将他送到省内外多家医院精心治疗。20余年来，面对“不可逆转”的死亡判决，经过宋妈妈一家及三级公安机关的艰苦努力，奇迹一点点地出现了。接下来的治疗中，宋建国常常会强烈地抽动。当亲戚、朋友、领导、战友来看望他时，他常会挣扎抽动，还会发出一点点模糊的声音，会叫、会忧、会痛的情感渐渐明显起来。
如今，宋妈妈已是满头银丝，但她仍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植物人”儿子宋建国，不离不弃。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注：本文原载《警察之家》（云南省公安厅主管、云南省警察协会主办）2009年第7期；《楚雄日报·楚雄晚刊》2009年12月22日等刊物。
作者：普金华，系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楚雄彝族自治州南华县作家协会副主席；人民解放军原中校；人民警察原四级高级警长、一级警督；南华县“菌乡银发”志愿服务团副团长、矛盾纠纷调解志愿服务队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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