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维也纳的索玛花：“彝族姑娘”余珊的故事
余珊，多彩贵州“彝族姑娘”，带着大山里不染俗尘的歌喉，带着故乡的清风明月，一路浅吟低唱，从威宁自治县雪山镇法地村到毕节到省城到全国到维也纳金色大厅，让自己的梦想华丽绽放，在歌声中绽放成一朵美丽的索玛花。
那里的山水特别绿，那里的太阳格外暖……”，近日，威宁县青年歌手余珊在该县县委宣传部会客大厅向笔者不时哼唱着这首《高原，我的家》，让笔者感觉犹如“玉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有这种感觉的，不仅仅是笔者，在大洋彼岸的音乐之都——维也纳金色大厅里，一曲极富东方民族特色神韵的《芦虹高原》让一群金发外国友人也在她的嗓音中领略到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从她娓娓而谈的言辞里，笔者静静感受着这朵植根乌蒙山的索玛花华丽绽放的动人故事。
1、维也纳金色大厅：唱了以后不想下来
贵阳合唱团作为一支业余团体，团员包括音乐教师、声乐演员、音乐爱好者等各个行业，年龄跨度从二十岁到六十多岁。来自各行业的团员，没有报酬，排练还得自掏腰包，靠着对音乐与歌唱的热爱每周坚持排练。
10月2日晚7时30分，对余珊来说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她所在的贵阳合唱团作为中国唯一一个获邀参加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建厅二百周年系列纪念音乐会的合唱团，赴维也纳举行了2个小时的中国民歌无伴奏合唱演唱会。她不但是合唱团领唱，还是当晚演出中唯一一位独唱歌手。
身着彝族服装的她仪态万端，慢慢步上维也纳金色大厅舞台。随着她口齿轻启，《芦虹高原》、《高原，我的家》、《彝家牧歌》等独具彝族特色的民歌随月光般清柔的声音环绕整个金色大厅，她柔美而不失粗犷的独特嗓音让现场中外观众掌声雷动。现场观众的评价，“从来没有听到这种原生态的歌声，声音太纯了”。
“演唱开始前，我激动又紧张，有如参加奥运会般的压力，我让同伴在我的胳膊上狠掐一把后，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她忆及当时的情景激动地笑着说，“在台上唱了以后不想下来，还想唱一首，特别舒服。”
2、雪山镇法地村诞生彝家“小百灵”
1984年3月，她出生于雪山镇法地村。跟大多数彝家孩子一样，她也有自己的彝名——阿木紫姿，意为“月亮的女儿”。她天生就有着一腔清亮的嗓音，能歌善舞，聪明伶俐。
彝家人都喜歌善舞，她从小就跟着妈妈哼唱各种歌曲，“我还经常哼唱妈妈最信仰的基督教礼拜歌”。对爷爷最爱的《牡丹花》她更是百唱不厌。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到初中，她就一直是班里的文艺骨干，每年“六一”儿童节，节目主持、文艺表演，必定少不了她活泼的身影，必定少不了她好听的歌声。爱唱歌的她，无论是在读书课余，还是帮家里放牧劳作的间隙，学校和山坳上空，都常常回荡着她快乐的歌声。
3、从赛场到大学殿堂
对于唱歌，她不曾想也不敢奢望能够接受专业的理论知识学习，一直以来都只是凭着自己与生俱来的嗓音和对音乐的领悟来演唱歌曲，对于她自己原来的歌唱，余珊说：“原来我唱歌就是大白嗓，凭自己的感觉唱，没有想到其他的东西”。
2005年，多彩贵州歌唱大赛开始在全省分地区进行比赛选拔。她报名参加威宁赛区比赛，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但没能进入毕节赛区继续参加比赛。她感到有些失落，比赛无果，她的六姑劝她去深圳“锦绣中华”唱歌，那里演出收入优厚。看着辛苦劳作的父母，她也收拾行囊，准备去深圳打工。
然而此时，另一个机会悄然降临。省军区要从各地区推送选手参加多彩贵州比赛，县武装部推荐她参加多彩贵州毕节地区军分区选拔赛。她犹豫了，到底是到毕节参加比赛还是去深圳打工赚钱？家人和朋友支持与反对的声音都有。最终还是母亲让她下定决心，继续为音乐而努力，放手一搏。
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实力，她一路过关斩将，顺利进入决赛，获得了省军区原生态唱法一等奖，“多彩贵州歌唱大赛”贵州省军区赛区二等奖。赛事结束后，她和其他获奖的选手一起被保送进入贵州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专门设立的“多彩贵州班”开始了自己的求学之路。
4、贵州大学：音乐梦想征途上的“起航号”
在进入贵大音乐系之前，她从未接受过正规的指导和训练，甚至连简谱都识不全。第一次一个人在异乡生活，陌生的环境，空白的专业知识……她头一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省军区为她交了学费，省委宣传部为她提供生活补助，读不好怎么办，怎么面对这些帮助过自己的人和单位……还在军训的时候，每天早上别人还没起床，她就躺在床上不停的念：“1是哆，2是瑞，3是咪……”有次宿舍的同学偶然爬到上铺看到她的床头墙上东一个西一个地写着1234567还有些蝌蚪一样的符号，就好奇地问她，“余珊，你喜欢写意画啊？你是不是会说梦话呢？经常天不亮就听你嘀嘀咕咕的……”其实她只是想趁开学之前多努力一点，多弥补一点自己在过去落下的基础。
第一次导师面试，弹奏钢琴让她和声，她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没有出声，老师再重复了一遍弹奏，说，“起个调。”她开口了，“老师，我连钢琴都没摸过，不知道怎么跟着唱……”年逾六旬的沈建坤老师看着这个眼睛大大的质朴的农家姑娘，宽容的笑了，和蔼的给她进行了讲解。
2010年，她加入了贵阳合唱团。中国交响乐团合唱团著名指挥家严良堃的弟子杨秋鸣，担任合唱团的艺术总监。在跟随杨秋鸣老师学习的过程中，她总是不放过一切的学习机会，其他同学上课的时候，她偷偷站在旁边听，只为自己能多学一点知识，对照着多纠正一些自己的不足；有时候有事忙到中午十二点想起还没练发声，马上拿起电话就打给老师“老师，你在哪里？我们可不可以现在上课？”老师已经习惯无奈地大喊“余珊！看看几点！能不能让人睡个午觉啊？！”电话这头的她只好吐吐舌头连连向老师致歉。
性格豪爽，为人耿直，学习不分时间，上了舞台就“疯”掉的她被同学们给了个“一匹烈马”的趣称。在外面看到不公平的现象她要上前打抱不平、主持公道；在宿舍她是老大，屋子总要打理干干净净；在学校参加演出得到的经费，她总要拿出一部分给家里寄回去给父母用。她是老师眼里勤奋的学生，是朋友中的大姐，是妈妈的好女儿。
“刚踏入大学和社会时，总是直来直去，无论是说话还是唱腔，都不懂得婉转；茫然过，害怕过，第一次面对记者的采访时还因为说不好普通话而胆怯逃走……沈建坤老师和杨秋鸣老师是我音乐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两位老师，这些年他们对我悉心教导，让我的发声和演唱趋于成熟又保持了原生态特色。还有彝语老师阿普嗦卡，对我彝语水平的提高和对彝族文化更进一步认识有着很大帮助，加深了我对彝族歌曲深层次的理解。”她说道。
5、光环背后
2006年，她参加“多彩贵州旅游形象大使”选拔赛，获贵州省“彝族姑娘”称号及贵州省旅游形象大使称号；2007年，她参加CCTV全国青年歌手大赛，荣获江苏赛区原生态唱法一等奖，贵州赛区原生态唱法二等奖；2009年7月，参加贵州省毕节地区首届“花中西施”选美大赛，荣获“索玛花”奖，同年8月参加第四届中国彝族文化展览会、第五届云南民族民间文化博览会，荣获赛装一等奖，赛歌三等奖，赛美三等奖；2011年多彩贵州歌唱大赛合唱任领唱获金奖；2012年5月受中国交响乐团邀请在北京音乐厅参加文化部纪念毛主席延安文艺座谈会讲话发表70周年文艺演出，同年9月随贵阳合唱团赴荷兰、法国、瑞士、德国、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五个国家文化交流演出，其中在金色大厅200周年的专场无伴奏合唱音乐会担任领唱、独唱……
在这些光环的背后，她回忆道，记得2005年第一次到北京参加活动，母亲不放心硬是跟着去了。回来的时候母女俩只买到一张硬座票，母亲就买了个小板凳坐在女儿身边，近30个小时的火车旅程……她心里难过的不行。每次出行前，善良的母亲总要请人祷告一番，保佑女儿平安。此后无论在哪里，每次出门参加比赛，她都是一个人。身后没人为自己提包打点，没有亲友团现场打气。每每比赛结束后看到别人相拥而泣，她只是默默转身，苦了、累了、失败了，从不掉一滴眼泪，收拾好自己的背包给母亲打个电话报平安，寥寥几句话语，便心生温暖。
她说，“不是不辛苦，但一个人只有不依赖陪伴，才能独立坚强成长”。
2005年，她代表省军区下部队慰问演出时，大雨倾盆，她没有退却，而是放声歌唱，因为仍然坐在雨中听她唱歌的的官兵们让她感动。可换来的代价是严重感冒，导致参赛失利。
在贵阳准备赴维也纳演出前夕，她的父亲生了病，一时间她像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乱了阵脚，想赶着回家守候老父治病。可是她是合唱团的领唱，这一次演出对大家至关重要，这个时候她又怎么能撤回。不善言辞的父亲怕女儿焦急，赶紧托母亲电话告诉她不要回去，“好好准备演出，照顾好自己就行。”
在维也纳，为了演出效果完美，她带了两套民族演出服，从头饰、衣服到银首饰，加起来都比别人的演出服要超重许多。因为是无伴奏领唱，喜欢吃辣的她为了保证嗓音能够顺利演出，在训练和演出期间都只能戒辣；同伴们吃着可口的冰淇淋她只能一旁站着看馋得不行。因为换地方有时候会引起嗓子不适影响发声，她总备着大包小包的感冒药、润嗓药，药店老板还以为她搞批发的……
日常和同伴们外出时候，她不在街边吃小吃，不为省时横穿马路……有时候朋友们都有些不满她的循规蹈矩。她说，我出去就代表了我们威宁彝族，既是如此，我便要做好表率。
6、故乡：永远的牵挂
说起在外演出时候的往事，令她最深有感触的是，好几次她穿着自己民族的服饰在国内演出，有很多人在感叹服装精美漂亮的同时也疑问着，在他们的印象里，彝族文化最具代表性的地区是西藏、四川和云南，不知道贵州乌蒙山区还有这样精致的服饰。那个时刻，她感到有些委屈，自己的家乡有那么多丰富的文化资源却不为人知。她告诉笔者，在老家，和她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真正会说彝语、唱彝歌的人已经很少了，民族文化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正在渐渐缺失，她在思量着能不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家乡本土民族文化做点什么……
在外多年，她一口乡音却半点未改。同伴们质疑她为何不在外发展，她说，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美好，但始终觉得自己的家乡最好，没有相关部门的资助，没有家乡群众的支持，自己也不能顺利的走到今天。她准备通过自己的努力，牵线搭桥增加威宁人才对外的交流演出，以展示该县丰厚民族文化资源，宣传家乡人文风情，让更多人了解威宁、走进威宁、建设威宁、发展威宁。
她告诉笔者，她已经与为维也纳之行对西南少数民族民歌有着多年研究的作曲家方兵老师和杨秋鸣老师取得联系并发出邀请，他们已于今日带领合唱团到威宁演出，借此机会发掘威宁特色的民族曲调还有歌唱人才。
在彝歌《雁南飞》中，彝家美丽的姑娘要嫁到远方，寻找幸福的生活。而这朵美丽的索玛花却要扎根高原回家乡，她说，“为了自己的梦想，面对任何困难都永不放弃，通过自己的歌声，让更多的人了解自己民族的悠久文化！了解自己美丽的家乡——威宁！”
古老的彝族，还能有多少东西能在时代大潮中存留下来，也许不会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可以尽力去为她留存一些有价值的文化，这就是彝 族 人 网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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