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马鲁石：虫草山上的一天（散文）
五月的夏天又到了万山吐翠，虫草大量破土成药的季节。是九龙县采挖虫草的黄金期，这时藏汉彝村民们都会带足日常生活用品，进驻各自的“致富山”。雪洼龙镇甲铺子村彝族村民尼尔布哈惹说：“去年我家3个人挣了七八万，今年天焊没怎么下雪，雨也不下，虫草不是很多，到山上快一个月时间了，才挣1万多点”。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斜卡长海子山尖时，布哈惹和他的妻子洛木达尔莫早已点燃钢炉、煮上清茶、炖上猪蹄、热好米饭，准备吃早饭，为一天的虫草采挖补足能量。布哈惹说，今年的虫草少，每天6点过才起床，去年差不多5点过就要起床的。挖虫草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长时间以匍匐跪地的姿态寻觅、采挖，除了考验眼力和体力之外，对膝盖的考验最大。为此，布哈惹的兄弟特意从村上给他们夫妻俩送来了护膝，趁着吃饭的间隙，把护膝穿上试了试。
吃过早饭，拿上挖锄，背起行囊，采挖虫草的一天开始了。沿着土路山坡一路上行，村民们来到各山腰，这里是采挖虫草的最佳地点。刚参加完单招考试的挖苦惹正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草面，时不时还用手扒拉一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大一点的虫草从远处可以看到，很小的虫草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沙马赤嘎一边说着。挖出来以后，还有一个善后工作。虫草挖出来以后，一定要用土把坑埋上，下一年才会长出新的草。
一直以来想亲自去一趟的实地体验采挖虫草的过程，也想试试自己的眼力，耐力、毅力的愿望。今年“五.一”小长假中，我约上文友一行4人带上摄影器材和足够的食物、饮品及挖虫草用具小锄头等，从呷尔县城驱车经过3个小时的颠簸，来到了雪洼龙镇的斜卡长海子。一下车，特有的新鲜气味顿时氤氲开来，闭上双眼深呼吸，打开双臂，做好雄鹰起飞的神姿，让心清零，在畅想中放飞心情，轻拥入怀久违的大自然，满天的吻痕在风中飞扬，倦意在瞬间释放的淋漓尽致。到达了目的地已是下午太阳夕下，我们忙碌着塔帐篷、生火、煮饭，当晚就在这野外留宿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后不久，初升的太阳就慷慨的把金光洒满广袤的斜卡草原，空气中弥漫着初夏青草的芳香，露珠在草尖上滚动跳跃，不知名的小花正在开遍了一地，把草原装点成宛如一位穿着盛装的新娘，在千娇百媚中轻揭薄纱面露娇羞，杜鹃林中小鸟悦耳清脆的鸣叫让矜持含笑的草原霎时沸腾起来……
斜卡长海子位于九龙县东部，东岭雅安地区石棉县。这里山峦叠嶂、沟壑纵横、气象万千、草原辽阔、森林葱郁、流水清澈，像镶嵌在大地上的颗颗明珠。这里盛产虫草、大黄、黄芪、黄芩、天麻、雪莲花、龙胆草、天山松针等多种中药材，也是摄影爱好者向往的地方。
一条通往规划的斜湾公路在高原和山谷中蜿蜒爬行，一路上看到很多采挖虫草的农牧民帐篷散落在山谷，他们早出晚归，风雨无阻，趴在海拔超过四千多米的山坡草甸上寻觅着虫草。高山草甸刚刚由黄转绿，预示夏天的到来。冬虫夏草就潜伏在这一望无际的草甸中，它的虫体埋在泥土内，只有草头露出地面，与青草灌木混杂在一块，极难辨认。远远便看见在山梁上、沟壑旁，挖虫草大军三个一簇，五个一群深情专注的寻觅着虫草，有趴着的，有跪着的、有侧卧的、有蹲着的、也有仰面朝天躺着的，形态各异。我学着别人的样子试探性地趴了下来，眼光专注地瞄向周围的草丛，希望来个瓮中捉鳖开一番眼界！聚中精力瞄了好久，拿出猫等老鼠的执著劲，找了很长时间，感觉眼前一阵阵眩晕，胳膊也因支持身躯时间过长，一阵阵酸麻，心情由起初的蠢蠢欲动变成沮丧万分。
旁边的一位藏族阿哥看着我一脸的落寞的表情，他面对我说：“不要气馁，挖虫草要完全依靠自己的双脚和双眼，是一场眼力大比拼，眼力不好的，即使虫草摆在眼皮底下，也容易被当成杂草忽略不见。还说挖虫草还要做到心不燥，气不浮，把那些只露出地面四五厘米长的虫草揪出来，没有一双火眼金睛怕是白忙活一场还要消耗不少的体力呢”！我看着对藏族阿哥点头，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拉开姿势打算铺开一场地毯式的搜索。这次，我侧卧了下来，将眼睛更专注地瞄向草丛，从近到远，从远到近，将近半小时过去了，不停地眨眼中眼泪一泻汪洋，全身僵硬，仍不见虫草的踪影，我边索性躺下来，以柔软的草山为温床，以湛蓝的天空为棉被，在惬意舒适中和旁边的一位阿姐闲聊起来，只见眼尖手熟的她就在我的脚底下娴熟地挖走了一根虫草王，她挖的时候极其谨慎，以防挖断，挖完后速度填平了采挖的残坑，怕破坏了草原植被。
采挖虫草的时节只有一个月时间，运气好的一天能挖个十多根，少的只有两、三根，甚至空手而归也不少见。大家感慨地说，看了藏民兄弟采挖虫草的艰难，一趟的实地体验采挖虫草，让我们深深地感受到了农牧的艰辛。
很快，中午时间到了，我和乡亲们一起就地解决准备午餐，他们一般都是轻装上阵，饿了就是凉开水就的冷馒头，累了就是躺在绿茵如毯的草地上歇一会，困了就席地眯一会，待缓过乏气，重振精神，继续搜寻虫草。文友司机从背包里掏出沙其玛、牛肉干，一大暖瓶香喷喷的奶茶，准备美美享受一番野外就餐的畅快，只见他们的午餐只带了一瓶水和一个干粮，司机便热情地招呼大家围坐在一起用餐。
午餐过后渐渐艳阳高照，气温高升，为找见虫草的踪影，稍作休息调整后，我再次加入了草丛间移动爬行队伍的行列，远远近近广袤的草原上密密匝匝的人群如一条条蜷缩的毛毛虫，又如一条在草丛中丝丝游动的眼镜蛇，我便也做蜷缩状，按照乡亲们教给我的方法开始了仔仔细细的寻觅。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斜卧着的身子，膝盖有些发麻酸痛，颈部也有一些僵硬，脸部阵阵发烫的灼热感极不舒适，额头沁满了细细的汗珠，一天的实地体验找虫草仍然是两手空空。
冬虫夏草是闻名海内外的神秘药材；无愧“仙草”的美称！也为此吸引着一批又一批挖虫草的大军义无反顾地涌向各个山头、草原，每天期待着满载而归，下午五六点钟他们才结束一天的劳动。回家后把虫草挑拣，分类，刷干净，或买给穿梭在各集散地的初级收草人，或买给有能力的大老板，均希望能买上一个好价钱。
虽然，这一天一无所获，但完成了亲历挖虫草过程的夙愿，体验了挖虫草的艰辛，涂鸦了这篇《虫草山上的一天》值了，还拍到了很多自己满意的斜卡风光图片。
2001年，正是互联网兴起的年代，彝-人-网团队便确立了构建彝族文化数据库的宏远目标，初心不改，坚持走下去。作者简介：沙马鲁石，男，彝族，四川九龙县人。2010至2011年任九龙县《彝族谱系》编委、《九龙县彝族历史风情人物》编委，2019年任政协九龙县第十三届委员会委员。系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新时代摄影》全国理事会会员、四川民族文化影像艺术协会藏羌彝走廊委员会专家委员（硕学会士）、四川当代诗人，四川省民间文艺家协会、甘孜州作家协会、甘孜州摄影家协会会员、甘孜州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九龙县摄影协会理事等。业余爱好文学.摄影创作，作品散见于《民族》、《四川党建》、《康巴文苑》、《星星诗刊》、《当代诗人》、《作家》、《天府散文》、《新时代摄影》、《人民摄影报》、《西南作家》、《凉山文学》、《贡嘎山》、《四川政协》、《文昌文艺》、《民族研究》、《甘孜日报·康巴周末》等各类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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