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合作音乐剧《当爱》观演记：爱无界，艺无界！
凉山文旅集团最新打造作品引发跨国话题
爱无界，艺无界
中美合作音乐剧《当爱/Flood in the Valley》观演记
凉山新闻网讯 彝族某家支头人的弟弟布都，因为哥哥在一场冤家械斗中被仇家杀死，接位当了头人。按照古老传统习俗，嫂子将改嫁给布都，而嫂子知道弟弟另有心爱的姑娘；嫂子极不情愿命运的安排，鼓励布都与世俗抗争，去追逐自己内心的召唤，得到真爱。
舞台上，弟弟布都和嫂子心绪都不平静，各自述说着矛盾和烦忧。家中的四个亲戚，身着羊毛本色的擦尔瓦，衬托出其中两位脸庞的皮肤更加黢黑。定睛打量，才发现那两位演员是黑人；他们在那一段没有台词，只是在唱词间隙手拿长烟杆敲击地面，富有节奏，身形酷似高山上的彝族人。这个桥段，引得观众阵阵笑声，舞台与现场气氛甚为活跃而融洽。
这是在成都金沙剧场，2018年8月31日，中美合作音乐剧《当爱/ Flood in the Valley》首演，获得成功。紧接着，9月4日和5日晚间，该剧移师北京天桥中心，连续演出两场，同样好评不断。
《当爱/ Flood in the Valley》讲述了什么故事？
这出精彩的中美合作音乐剧《当爱/ Flood in the Valley》，为观众讲述了两个故事：
一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20年代末，中国西南的大凉山。男主角布都和女主角子居相亲相爱、热恋如火，不幸的是，他们各自所处的两个家支却为冤家，正因为积蓄已久的矛盾交恶。残酷的冤家械斗之中，身为家支头人的布都的哥哥被仇家杀死，而杀死哥哥的正是子居的父亲。按照凉山彝族古老的传统习俗，哥哥死后，嫂子只能改嫁给弟弟布都，这就意味着，布都就此断定不能再与子居谈婚论嫁。本来就因为两家积怨已深、难于调和，密谋私奔的一对恋人，面对现实只能望月怅叹。布都深陷烦忧而无法摆脱传统的强大压力，子居怀着思念悄悄生下她和布都爱情的结晶。历经艰险走进大凉山寻找红宝石的汉族商人金掌柜，目睹了这段生离死别，心灵受到强烈的冲击与震撼，肩负托付收留下布都和子居的婴孩，最终走出大山。
另一个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60年代末，美国西弗吉尼亚州。女主角罗妮是20岁出头的黑人助产士，男主角乔治·托马斯只比罗妮大几岁，是罗妮的恋人，在他父亲的农场帮工。当时的弗吉尼亚人民，生活正处于种族隔离的艰难时期。由于乔治·托马斯是苏格兰爱尔兰后裔的白人，他和罗妮的爱情受阻于两种肤色的不同，只能转为“地下”。这样的感情每每发生在月色之中、星空之下，貌似浪漫；却得不到阳光的照射，苦涩曲折而不被现实社会所接受和容忍。罗妮的哥哥内特，30岁的年纪就在越南战场上受伤，拖着一条病腿回到老家。生活本来就仿如一团乱麻实在理不清，他们还得共同面对河流下游水库建设在即，必须迁移他方、背井离乡的困境。
两个没有关联的故事怎样去推进？
显然，两个发生在不同国度的故事，没有关联也没有交集。两个故事是两条道路，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走着各自不同的人物。他们有各自不同的命运，他们的人生命运似乎都不遂人意。两个故事的延续与展开也是两条线索，这两条线并列而行，朝着各自的方向走向它的目的地。换句话说，两个故事是并置推进的。当一个故事讲述到某个适宜或者恰当的节点，这个故事渐隐；另一个故事接续上来，渐强地展开叙事。
创作者的奇思妙想突出在这里。借用艺术总监、中方编剧李亭的话说：“舞台上似乎有两个故事在交错进行，其实我们仅仅是用了两种语言，讲述那个亘古不变的爱的主题。”李亭想得明白，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音乐剧演出，中美两国的演员用两种语言各自讲述自己的故事，舞台上的剧情没有交集，而是艺术形式的交集，十分新颖。
是的，爱情是这部音乐剧的基础，更是它的主题。故事围绕着爱的主题在推进，爱作为人类共同的语言，让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感慨万千。
音乐的丰富性与恰到好处的吟唱，同样是这部剧特色突出的部分，实际上也担当了音乐剧成功的不二法宝。中国部分，曾经与李亭有过多次搭档的作曲家刘党庆，将流行音乐和彝族传统音乐融合在一起，用口弦、吉他、口琴等乐器，温婉和谐地奏出一首首动人的歌曲。在序曲和尾声的联合交叉创作，彝族原生态民歌哭嫁歌和美国黑人灵歌交替出现，世界音乐无国界的特点表现得非常充分。刘党庆透露：“我和美方作曲家可以不需要任何的语言沟通，在创作序曲时，他弹键盘，我来吟唱，这样旋律和和声，就自然地同时流淌出来了……”他还感慨，“这是一次有别于我此前所有创作的、最无法预料结果的特殊创作。”刘党庆回忆起去年5月和李亭应美方导演李迈之邀，开启的一场创作采风之路，“音乐是我们最畅通的渠道之一，我们用演奏或演唱的方式介绍各自的音乐文化和背景，毫无违和感。”
而美国部分，由于提供给现居纽约的编剧刘艺龙发挥的空间似乎更自由，人物复杂心底的刻画和矛盾冲突的拿捏，更显饱满，作曲家玛莎·瑞德宝和艾伦·惠特比通力合作，乡村民谣、蓝调、布鲁斯、说唱，好像只要是符合剧中地域和人物的音乐形式，都用上了。尤其是，所有的音乐都是由乐队现场伴奏，中美民族音乐独特的地域性、音色、演奏法带来的天籁之声，给观众带来迥异的审美感受。因此，看一场剧，也称得上是得到一份音乐享受。
舞台美术则做到尽可能的简化。稻草色麻布弧形围合的背景，灯光从线条间透现出来，勾勒山脉的轮廓线。这山，是中国西部横断山脉的大凉山，也是美国东南部阿巴拉契亚山脉。观众可以理解为故事发生在一座山的两边。而不同的空间有着共同的故事。当山脉屹立于剧中，还可以多意地表述出这一地理上的山，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阻碍。
道具木梯，攀登悬崖的时候是登山的梯子；而当心事重重徘徊不已的时候，木梯却也是一座山。剧中，创作者用梯来表达山的存在，并且根据需要巧妙组合，木头造的楼梯一会儿折叠成桌子和板凳，成为居室里的简易家具，一会儿变成呼啸的火车，一会儿变成飞流直下的瀑布，一会儿变成陡峭危险的悬崖，充满着无尽的创意。
随着音乐的响起，灯光逐渐把每位演员的脸庞照亮，舞台上的8位中美演员，有黄皮肤的中国彝族演员、汉族演员，有白皮肤、黑皮肤的美国演员，他们分别扮演了很多角色。当演员们放声高歌，用汉语、英语交替演唱，在近两个小时里深情讲述了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总之，舞台上不断被切换的场景与叙事，如电影的蒙太奇效果，充满奇思妙想，精彩纷呈。
中美两国艺术家是如何合作的？
“一座山，山两边，爱悄悄地降临。山没有距离，爱悄悄地相遇……”不同的国度，不同的民族，不同的空间，却共同演绎着爱的主题。地上的山，我们用路来穿越；心中的山，我们靠爱来消融。
舞台呈现效果，“汉语、彝语和英语三种语言来回交替演绎，演员们在不同语言间巧妙的来回切换的表演形式很不错，给人耳目一新”的评价，来自观众。但是，刚开始创作时，如此新颖的尝试，还是让人为其捏一把汗。
《当爱/Flood in the Valley》出品人、凉山文旅集团董事长刘康有胆识。他没有更多考虑投资与回报，有之前出品歌剧《彝红》和电视剧《彝海结盟》《索玛花开》积累的经验，他懂得，艺术唯有创新才可能取得突破的真理。他认为，这是中国艺术家与美国艺术家之间一次开创性的国际合作，在提供崭新艺术体验和欣赏的同时，也分享着中美两国少数民族地区珍贵的文化遗产。
这让该剧导演、艺术总监、美国外百老汇导演李迈十分佩服：“所以我特别感谢凉山文旅集团，还有刘康董事长，那么信任我们在这个大的实验当中，一直支持这样的创造。”
取了一个中文名字的李迈，本名Michael Leibenluft。他毕业于耶鲁大学东亚系，以后来到中国就读上海戏剧学院研究生，能说一口流利中文。他期望与中国的戏剧人合作，当时正逢李亭创作的民族歌剧《彝红》亮相舞台，机缘巧合之下，促成了这次两国艺术家的合作。
在当天的首场演出之前，李迈显得非常兴奋：“这次合作是一个很大的实验。舞台上有8个演员，来自美国的演员他们不会中文，中方演员英文懂一些，但不是特别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进行沟通，怎么可以合作，彼此了解？然后找到一个共识，在舞台上给观众分享这个故事。”他笑着说，“毕竟我们是艺术家嘛，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是靠艺术的方式来沟通，排练的第一天就是用动作来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唱老家的一些歌；虽然文化背景不同，却可以从传统的民间音乐介入的方式，来开始工作。有这样一个机会，对我来讲是非常难得的。我们会站在不管是个人的角度，还是国家的角度，或者是民族的角度，来创造一个代表我们共同认识的作品。”
历经四年的酝酿、策划、排练才终于诞生，《当爱》如愿获得好评，也是各方所乐意看到的。音乐剧由凉山文旅集团旗下的成都五彩云霞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和美国工合戏剧工作室有限公司联合出品，被列入四川省2018文艺精品创作生产规划项目，得到包括四川省委宣传部、四川省文化厅、凉山州委，和美国驻中国大使馆等单位的支持。
每一个相关人员的辛勤付出，也生动诠释了“爱没有距离”的美好主题。
剧作家李亭为何要挑战自己？
“我们往返中美两国，多次采风，数月排练。去年，我们还特意去美国工作，我们发现大凉山的风土人情和阿巴拉契亚有着许多足以引发我们共鸣的特质。”在李亭看来，《当爱》的创作历程就是一次挖掘，在排练期间，中美艺术家虽然有语言障碍，但是音乐、肢体的表达实现了共同的戏剧效果，“中国演员有汉族、彝族，美国演员有白人、黑人、原住民。大家都很出色，念唱做打、说学逗唱的本领都很强。”
李亭，是音乐剧《当爱/Flood in the Valley》的艺术总监和中方编剧。我认识她早在二十世纪80年代，她还是凉山话剧团的青年演员，随团到美姑县巡演话剧《于无声处》，我是美姑县电影公司美工，李亭的母亲在州电影公司宣传科工作，让她来找我用电影海报的空白背面来写话剧海报；不久后的1984年，峨眉电影制片厂到西昌拍摄武侠故事片《古越轶事》，在邛海边搭建了春秋时期的古建作为外景，我那时候追星，从美姑县跑到西昌来采访男主演许还山，碰巧的是，李亭和话剧团的几个同事是该剧的群众演员，我也和她聊过。我对许还山的访谈文章发了几处报刊，我知道李亭也是从那个时候拿起笔来写作，她写的拍摄花絮刊登在《四川工人报》上。
李亭天资聪慧，又十分勤奋，调到四川省人民艺术剧院后，进步很快。二十世纪90年代我去成都《华西都市报》担任文化记者，观赏后来成为其代表作的《船过三峡》，新颖别致地把舞台当作船舱、观众视为乘客的特殊体验方式，大获成功。我专访李亭，还在她家蹭饭；我有一种预感，她正在爆发创作的能量与激情。1998年6月这部剧应邀参加英国布莱顿艺术节演出，博得海外观众的高度评价。好像，她也由此抓住契机去英国那个老牌的“戏剧王国”进修。接二连三，一发不可收拾，校园音乐剧《未来组合》、话剧《我们曾经错过》、话剧《农民》、话剧《不能忘却的阿布落哈》、音乐剧《燃烧的雪野》、歌剧《彝红》都出自她的手下。剧目获得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部“文华奖”；李亭亦以非凡的实力成长为四川省人艺院长，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
写了这么多，读者可能会问，和《当爱》有关系吗？我的回答是非常肯定的，看似闲笔的这部分，其实是铺垫，是为了让读者了解从凉山走出去的大名鼎鼎的编剧，艺术的积淀与收获。她秉持一贯的艺术创新精神，常常使观众眼前一亮，鼓掌叫好。
关于《当爱》，李婷也介绍了合作的缘起：“四年前，也就是2014年，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的高级文化助理曾臻，在微信里给我介绍了微信那一端的迈可。我当时很意外，他是美国人，我能跟他沟通吗？然后他说我是迈可，我是李迈；我们是家门，都姓李。然后我们俩就开始了长达四年的创作历程。”
李婷直接称这次合作很有意思：“因为当时迈可跟我联系的时候，我正好在凉山做歌剧《彝红》。我就对他说，你就到凉山来吧，来了以后你就会迷上这个地方。所以他就来了凉山，确实他一下就被迷住了。于是我们俩就开始讨论，我们怎么来做下一个作品。”
迈可不仅对凉山的风土人情做了一些了解，还与当地的许多年轻艺术家做了很多的沟通，其实应该叫功课。他想找到，今天的彝族年轻人思考的是什么，关注的是什么，他们的状态怎样。整个过程对他来说受益匪浅。他同时也邀请李亭，希望她到纽约去跟他的那个团队在一起工作。“你来美国，当你置身在纽约42街，著名的音乐剧发源地百老汇，你跟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你能感觉到，我们想要表达的东西。”李亭就这样到了纽约，一起工作了8天。
“我们慢慢的找到了共同的点。我们特别意外。在凉山这个山脉里，彝族的一些习俗、一些传统里头，能找到美国阿巴拉契亚山脉里，生活在那儿的黑人、白人、原住民等文化传承当中，一些共同的东西。其实这可能就是人类共同命运的东西。我们就很兴奋。”
之前李亭从来没有这样写过戏，是导演先介入，再来讨论作品，有一部分故事还是由美国的编剧来写，李亭觉得没有把握。迈可说：“反正我要讲一个跟以往不一样的故事，在舞台上是一个不一样的作品。”
李亭似乎明白了迈可的意思。“直到最后，今年我们俩开始排练了，两个剧本放在了一块，我才知道他是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东西。我已经有40年的舞台经历，但是这一次，我觉得特别特别有意思；这次创作对我来讲是一次挑战，是一次特别有意思的探索。”
“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特别开明的心态、一个开明创新的心态，才可能有今天舞台上的呈现。”李亭最后说，“爱没有国界，艺术更没有国界。” （文/记者 何万敏 图/凉山文旅集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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